虽然面上很冷淡,其实他看得很用心。他是个优秀的音乐家,关于本行的学识,他都完备,可是也至此为止;看了最初几个音符,他就明白作者是怎么样的人。他不声不响,一脸瞧不起的翻着作品,对作者的天分暗中觉得惊奇;但因为生性傲慢,克利斯朵夫的态度又伤了他的自尊心,所以他一点儿都不表示出来。他静静的看完了,一个音都没放过:“嗯,”他终于老气横秋的说,“写得还不坏。”
这句话比尖刻的批评使克利斯朵夫更受不了。
“用不着人家告诉我才知道。”他气极了。
“可是我想,”哀区脱说,“你给我看作品,无非要我表示一点儿意见。”
“绝对不是。”
“那么,”哀区脱也生了气,“我不明白你来向我要求什么。”
“我不要求别的,只要求工作。”
“除了刚才说的,眼前我没有别的事给你做。而且还不一定。我只说或者可以。”
“对一个像我这样的音乐家,你不能分派些别的工作吗?”
“一个像你这样的音乐家?”哀区脱用着挖苦的口气说。“至少跟你一样高明的音乐家,也没觉得这种工作有损他们的尊严。有几个,我可以说出名字来,如今在巴黎很出名的,还为此很感激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