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肯定活不到二十岁。”
朋友见我身体虚弱,便如此嘲笑我。
“你这话也太狠毒了。”
我脸部抽动,挤出一个苦笑,却莫名其妙地从这句预言中体会到一种甜美而伤感的迷醉。
“打个赌吧?”
“这么一来,我不就只能赌自己活得到二十岁吗?”我答道,“如果你赌我会死的话。”
“说得也是,真可怜啊。你肯定会输的。”
朋友带着少年特有的残酷重复道。
不止我一个人这样,同年级的学生都是如此:我们的腋窝还没有近江那样茂密的腋毛,只有一点点嫩芽似的征兆罢了。因此,过去我也未曾特别注意那个部位,而让我对那里念念不忘的,显然就是近江的腋窝。
洗澡时,我会在镜前伫立,镜子冷冷地映出我的裸体。我就像一只自以为长大后就能变成天鹅的丑小鸭,但我的故事与那则英雄童话的主题恰好相反。我期待自己的肩膀有一天会像近江的肩膀一样,自己的胸膛有一天会像近江的胸膛一样。望着镜中那同近江一点都不像的纤瘦肩膀和单薄胸膛,我强迫自己心怀期待,但内心依然覆盖着薄冰似的不安。那与其说是不安,不如说更像一种自虐般的确信,一种宛如神谕的确信:我绝对不可能和近江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