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下子给醒了。
我醒了后才知道,我不是在圆通寺家的炕上看《白茹的心》,我是在仓门十号院舅舅家的炕上睡午觉。地上也没有站着我妈,是我妗妗坐在缝纫机前做营生,她把尺子搁在了缝纫机板面上,发出了啪的一声响。
这是个星期天的午饭后,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孩子横七竖八地在炕上睡264觉。我没有起来,还躺在那里装睡,我在心里头算了算,我妈走了三个星期了。
我心想说我妈一准是回来了,要不她咋知道我看闲书。这两天我的书包里装着同学借给我的《林海雪原》。
我认准是我妈回来了。
我认准我妈现在就在圆通寺我们家等着我。
我坐起哄妗妗说,我得回圆通寺,去跟慈法师父要我的书,他拿我线装的《唐诗三百首》,是我借同学的,同学跟我要呢。妗妗说我孩去哇。还说路上别跑,看车的。我说噢。
我在七岁的时候从院里往街上跑,叫街外的自行车给撞得嘴角缝了好几针,当时我妗妗还买着好吃的,到家瞅我来了。以后大人们动不动就提醒我“路上别跑,看车的”。
我一出大门,就跑开了,向我们家的方向跑去。跑到鼓楼东街路北的那个大门院,才停下来。我站在门口往里面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