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隐觉不妥、举棋不定的同时,已经在四处翻找防晒油了!
我们在一九九九年六月八日从台北出发,先在马尼拉换德航,再从法兰克福换机转突尼斯。一个在年轻时期我还不认为它属于我们这个星球的地方,在二十个小时的疲劳飞行之后,已在眼前。
漫长的飞行中,一直跟我们同机的一对台湾夫妇十分特别。他们是要到突尼斯探望女儿的。
“你们的女儿嫁到突尼斯?怎么会?”
“她在日本留学时,遇到了现在的突尼斯夫婿……”
“结婚多久了?”
“四年。”
“那你们一定常去突尼斯了?”
“没有,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去。以前曾经想去,太远了,不方便。在台湾也找不到可以帮助的专业单位,直到现在……
“那里的中国人很少。从台湾去的只有三位,都是嫁过去的……”
台湾夫妇的体形十分有趣:瘦小无比的先生配上胖大的老婆。他们十分善良、有礼,用生疏而典雅的“国语”热诚和我们交谈。老先生有时沉静,卖力抽烟;太太年轻一截,常会勇敢地呼应我们的对话和想法。
我试图从这对夫妇纯朴的观点,去感受“遥远”的意涵,顺便去想:台湾和突尼斯,到底谁比较偏僻呢?
这时,蔚蓝的地中海尽头,枯黄的版图乍现,一片被强烈的太阳反复烘焙过亿万年的干酷大地,迅速延伸——不久就在机轮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