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这革命工作的性质、原则,以及实行的方法,卢梭在他新出《论教育》的书里给了我们极大的光亮与希望。那本书听说陈宝锷(陈宝锷,未详。)先生已经着手翻译,那是一个极好的消息,我们盼望那书得到最大可能的宣传,真爱子女的父母们都应得接近那书里的智慧,因为在适当的儿童教育里隐有改造社会最不可错误的消息。我下次也许再续写一篇,略述卢梭那本书的大意与我自己的感想。
(原刊1926年5月10日/12日《晨报副刊》)
再谈管孩子
你做小孩时候快活不?我,不快活。至少我在回忆中想不起来。你满意你现在的情况不?你觉不觉得有地方习惯成了自然,明知是做自己习惯的奴隶却又没法摆脱这束缚,没法回复原来的自由?不但是实际生活上,思想、意志、性情也一样有受习惯拘执的可能。习惯都是养成的;我们很少想到我们这时候觉着的混身的镣铐,大半是小时候就套上的——记着一岁到六岁是品格与习惯的养成的最重要时期。我小时候的受业师袁花查桐荪先生,因为他出世时父母怕孩子遭凉没有给洗澡,他就带了这不洗澡习惯到棺材里去——从生到死五十几年一次都没有洗过身体!他也不刷牙,不洗头,很少洗脸。脏得叫人听了都腻心不是?我们很少想到我们品格上,性情上,乃至思想上的不洁多半是原因于小时候做父母的姑息与颟顸。中国人口头上常讲率真,实际上我们是假到自己都不觉得。讲信义,你一天在社会上不说一两句谎话能过日子吗?讲廉讲洁,有比我们更贪更龌龊的民族没有?讲气节——这更不容说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