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扎特里特斯基先生戴着眼镜,但他仍然不能看清楚,以便检查这个大房间。无论如何,这个房间可不那么容易一目了然。到处堆积着废旧边角衣料,很多衣服悬挂在长长的一列列水平杠子上。女工们烦躁不安,她们并不是脸都冲着门整齐地坐着的,而是坐在各种不同的位置上;她们正转过身子,站起来又坐下去,大家不情愿地扭过脸。这样一来,扎特里特斯基先生非得走上前去,竭力不放过任何人。
当女人们明白过来她们正被人查看,而且又是被一个这么不雅观、这么不讨人喜欢的人查看,她们朦胧地感到受了侮辱,开始起哄和抱怨。她们中间的一个强壮的年轻姑娘,桀骜不驯地脱口而出:
“他正在布拉格到处搜寻,为了那个让他心怀鬼胎的荡妇!”
女人们的哄笑、下流的嘲讽包围了这对夫妇;他们垂头丧气地站着,然后怀着某种罕见的尊严,他俩又变得不屈不挠了。
“夫人”,桀骜不训的姑娘再次冲着扎特里特斯基太太嚷道:“您实在是没把您的小儿子看好!要是我,决不会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宝贝跑到房子外面去。”
“再多看看,”她对她丈夫耳语说,而他则像受夹笞刑一般愠怒又小心谨慎地一步步向前,但同时他又是坚定的—— 一张脸也不放过。
经理一直模棱两可地微笑着;他了解他的女工们,他知道你拿她们没辙。所以,他装作好像没听到她们的喧闹一般,问扎特里特斯基:“现在请告诉我,估计这女人长得什么样?”